第77章 狗咬尿泡空欢喜

2017-03-01 作者： jsxyfly

第77章 狗咬尿泡空欢喜

陈子壮和沈鲤搭上了话，待一阵寒暄过后，便回身冲那另几个纨绔一招手：“都过来，见见沈相爷沈老爷子，这可是咱们的长辈，家里大人也恭敬有加的，咱们来了这里多次放肆，如今老大人在前，我等岂能一再失敬？赶紧过来谢罪。”那一帮孙子早没了先前的骄傲，一个个呲牙咧嘴畏畏缩缩地凑过来，头都不敢抬了，小声地自报家门给老爷子作揖，沈鲤也只是微微含首。好一通乱哄哄的忙乱，待到众人见礼完毕，沈鲤摆摆手：“见不见我关系不大，我就想知道你等家的大人平时是怎么教育孩子的，你们把长辈的教诲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？亏得今天我喜结小友，都过来见见，以后好相见，莫要冲撞了--这位就是方一平方公子。”

敢情沈鲤老爷子他们未必认识，但名气却足够大，资格那叫一个老，几乎在场几个阔少的爹娘都曾经听过老先生讲的课，算起来他们这几个孙子还真就是徒孙级别。先前果然是有眼不识泰山好一通胡来，而这里发生的事情要是经小道消息传回去或者老先生去信责问家长，然后再叫外人知道，那各家长辈的脸可就丢大发了。那些族长们一怒之下，把维护家庭荣誉这顶大帽子扣下来，几个小子受到的招待，轻则杖责，重则放出京城踢出家族任其自生自灭，这些倒也都是常事。

话说这些世家大族为了宗族繁盛，往往会干出一些舍卒保车的勾当，否则他们如何能够保持千年不倒的地位，见风使舵是他们的拿手好戏。

想到这里，几个小子脑门子上的汗都下来了，再看吕不器的眼神，就由戏谑变成了怨恨，甚至有怨毒的意思在里面儿了，深恨这小子有眼不识金镶玉，老先生寓居于此，身为本地土著竟浑然不觉，还屡加挑衅，竟差点害得几个人陷入困境，都怪这小子特么不地道！对，以后抽空子好好削死他！

几个人彼此交换了眼神儿，坚守地互相点了点头，决定以后就这么干。再想想自己的处境，便如夹紧了尾巴的小狗儿般，看向沈老先生那眼神儿，跟乞食的小狗儿般乖巧。

方一平陪着陈士壮随意攀谈，那边秦雨小姑娘岂是个得理饶人的主儿，趁人不备，跑到吕不器面前，在他小腿孤拐上狠狠地又跺了几脚，只把那小子疼得脸儿更白了，险些再发一次羊癫风，亏方一平听动情不对，让小四儿上前止住，否则吕不器的裆下可能再少一不文之物。众孙子们又急忙上前赔罪一番，领受了秦雨每人一个飞踹和一粒白眼。这回没人敢起哄了，倒是没踹到身上，各人俱装作惨叫连连，作出闪避不及的冏相，惹得小姑娘嘻笑不已，一肚子怒气不由得泄了个干净。

眼见着时辰不早，围观的邻居们都觉得无趣，纷纷打着哈欠各自关门睡觉去。方一平和陈士壮约好异日京城相见，便率领众人与沈老爷子告别，差老李老金陪护送回府去，秦姑娘在店里有房间的，也安排她先回去休息，待明天去沈府拜望，然后着沈府差役送回家去就罢了。

沈老爷子一听如此安排甚好，加之事了，困意也上来，便赞如此甚是妥当，当下与大伙儿告别，径自带着人打着灯笼火把地回府去了。

那边各纨绔们也觉无趣。终日张狂横行不曾作过什么真的恶事儿，到了地方不曾想叫猪队友给坑了。这么一回味，大伙儿对自己竟然跟着吕不器胡作非为的历程俱是感觉不可思议。先前说他们好歹对地主还有点敬意的话，如此一来便化作了鄙视与戒备，大伙儿想起这趟作闹可能的恶果，再也无心逗留，也纷纷和方一平秦雨等人辞别，赶回自己的驿馆，安排人打点快马送信，把这里发生的情况汇报一二，防止家里人先从其他渠道知晓了，责问起来的时候自己难免会很被动。于是顷刻间一哄而散，大不了离开时冲还赖坐着的吕不器点点头，或者哼一声，算是打过了招呼。

练武之人最怕的大概不是打不过对手，最难受的状态应当是使出去的功力没打着敌人，自己收不住势，反噬了自身。简单地说，身体上反作用力的后果也严重；心理上，希望越大，失望越大，倒不如一直不抱希望的人来得爽利。

现在吕不器终于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失败，狗咬尿泡空欢喜，差点把牙给崩掉；偷鸡不成蚀了一大把米，也不对，是差点把米缸都砸了。早在陈士壮跟老爷子认错打招呼的时候，他那核桃仁大脑也就觉出了危机来，然后一时还没看明白。待到众帮手们一哄而散，自己身边只剩下了两三个家人，这小子也终于回过味儿来了：哦，敢情这些人跟沈老头竟然相识，或者竟然是沈老头的晚辈！所以沈老头一发飙，大伙儿吓跑了，丢下了他们的大哥不闻不问……

吕不器很想破口大骂，可动物的本能告诉他，如果再挑不对时候，自己可能牙都保不住，所以他明智地选择了闭口不言，相反，倒趁着大伙儿寒暄作别的空当儿，蹲阴影里慢慢地往外蹭，他也再不敢发声吵嚷，在自家俩伙计的帮助下，悄悄地蹭出圈子，一溜烟儿地跑了。至于是不是回去想什么歪主意来，一时还真无从得知，反正暂时他应该没这个胆子来触虎须。

一时门口安静下来，方一平着法信和自己回收了弩箭，掌柜的安排了伙计出来打扫干净地面儿，洒上净水，挂上两个红灯笼。大伙儿转身进院，注意力回到秦雨身上，不免好奇地问她到底为什么跑到了归德府来。哪知道小姑娘面色一红，低了头再不发一言，一扭身子，率先腾腾腾地上了楼梯，到了二楼上面，回头冲大伙儿狠狠地看了几眼，砰地一声摔了门进去了。留在楼下几人哈哈笑起来，打趣着彼此，只有方一平心里突地跳了一下。

他感觉，刚刚小姑娘那几眼，其实是盯着自己眼睛的，至于那些眼神，碍于光线的原因，也许，可能，或者，他没看清。